JAMA Pediatr：长期无条件现金补贴对低收入家庭母婴健康的影响

研究概览

2025年6月，JAMA Pediatrics在线发表了一项名为“Cash Transfers and Their Effect on Maternal and Young Children’s Health: A Randomized Clinical Trial”的研究。该研究由Greg J. Duncan等多位博士联合完成，通过对美国四大城市（纽约、明尼阿波利斯／圣保罗、新奥尔良、奥马哈）12家医院招募的1000名低收入产妇及其新生儿，以随机对照方式，比较“高额月度现金补贴”与“低额月度现金补贴”对母亲心理健康及母婴体重指数（BMI）和母亲报告的儿童健康的影响。研究从2018年5月启动，至2023年7月完成数据收集，本文报告了接受补贴4年后的中期随访结果。

研究背景

已有大量观察性研究表明，童年时期的家庭贫困与母婴心理、体重及慢性病风险密切相关。政策性现金补贴（如EITC）也被发现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出生结局、行为健康及母亲生物标志物。然而，这些项目往往与就业激励、一次性年终发放或条件性补贴混杂，难以直接评估“无条件月度现金补贴”对母亲心理状态和儿童生理健康的因果效应。本研究旨在填补这一空白。

研究方法

研究设计为平行组随机临床试验（parallel-group RCT）。纳入标准：

• 妊产妇为合法成年人、上一年度家庭收入低于联邦贫困线、英语或西班牙语能力良好；
• 常住招募州且新生儿无严重先天或住院并发症；
• 出院时新生儿交由母亲抚养。

随机化：按城市分层，60%分配至低额补贴组（每月$20），40%分配至高额补贴组（每月$333）。发放方式：专用借记卡，每月固定入账，母亲自由支配。补贴不影响主要政府救助（Medicaid、SNAP、TANF等）资格。

随访：基线调查后，研究团队于孩子1、2、3、4岁时进行年度问卷和面访；本文聚焦孩子4岁时收集的母亲焦虑（GAD-7）、抑郁（PHQ-8）、母亲身高体重测量（计算BMI）、儿童身高体重（计算年龄／性别校正BMI百分位）及母亲报告的儿童整体健康指数（包括过去1年生病次数、慢性疾病情况和总体健康评价）等指标。

主要结果

分析样本为891对母婴（高组374、低组517），4年时低组随访率为87.8%，高组为94.7%。基线两组在性别、出生体重、母亲年龄／受教育年限、种族构成、婚姻状况等方面平衡良好（表1）。

表1. 研究对象基线特征对比母亲心理健康

• GAD-7（焦虑）高组平均5.10 vs 低组4.59，调整后差异0.57分（95%CI –0.10至1.24，P=0.09）

• PHQ-8（抑郁）高组平均4.46 vs 低组4.21，调整后差异0.21分（95%CI –0.42至0.84，P=0.51）

1. 母亲体质指数（BMI）
   • 高组30.75 vs 低组31.28 kg/m2，调整后差异–0.50（95%CI –1.73至0.73，P=0.42）

2. 儿童BMI百分位
   • 高组63.85 vs 低组64.64，第4年时调整后差异–0.80百分位（95%CI –5.30至3.71，P=0.73）

3. 儿童整体健康指数（0-8分，分数越高健康状况越差）
   • 高组1.79 vs 低组1.71，调整后差异0.11分（95%CI –0.09至0.31，P=0.30）

表2. 第4年主要终点：母婴健康指标

讨论与意义

本研究为首个针对美国低收入家庭实施长期（4年）月度无条件现金补贴的随机临床试验。从设计上避免了政策补贴与就业激励的混杂，专注于“纯现金效应”。尽管高组每年获得近4000美元额外支持（4年合计≈1.5万美元），与低组仅240美元相比，可视为约18%的家庭收入增量，但在中期随访（4岁）评估时，并未在母亲焦虑、抑郁、自身或儿童BMI以及母亲报告的儿童整体健康方面产生统计学显著改善。

可能解释包括：

1. 单纯收入补贴对母亲压力、物质匮乏感、居住环境等关键中介因素的改善有限，未触及健康行为改变的深层驱动。
2. 健康优势或慢性病差异的显现可能需更长随访（如青春期或成年早期），4岁时尚不足以反映累积效应。
3. 家庭所处的结构性贫困、歧视及社区资源不平等等多重社会决定因素，单靠18%增收难以撼动整体健康不平等的根本机制。

未来研究建议：

• 延长随访至儿童学校阶段和青春期，观察长期慢性病和心理健康影响。
• 探索现金补贴与辅导、社区支持、健康教育等综合干预的协同效果。
• 分析不同家庭（如单亲 vs 双亲、不同种族/族群）的异质性反应，为政策精准设计提供依据。

梅斯编辑点评

梅斯张博士：

本试验彰显了‘量’与‘门槛’的重要差距——即便在量级不低的补贴下，短期内母婴健康指标仍旧波澜不惊。这一发现并不意味着现金无用，而是提示我们需要更全面的社会支持策略，结合教育、住房、医疗与社区资源，才能在母婴健康上取得实质突破。未来研究可进一步聚焦补贴使用的消费结构，是否用于膳食改善、家庭环境升级或育儿服务消费，并探讨各项投资对健康结果的特定贡献。此外，将生物标志物、心血管风险评估等纳入随访，也有助于揭示潜在的生理效应在临床表现前的早期信号。

原始出处

Greg J. Duncan et al. Cash Transfers and Their Effect on Maternal and Young Children’s Health: A Randomized Clinical Trial. JAMA Pediatrics. doi:10.1001/jamapediatrics.2025.1612.